2009/11/08

[法國] 金色廣場(Nancy)

  雲幕遮住了陽光,和潮濕的空氣一同為冷天作倀;但若不是昨晚的那陣雨,樹木不會急著脫下耀眼的秋裝,與地上的濕軟泥,一齊把公園裝扮成禮堂的模樣。這裡是廣場的後花園;而廣場,又被一些黃金裝飾的柵欄環繞,位居於小城的中央;小城在法國的東邊,有個女孩的名字,聽起來就像是個活生生的人,感覺格外親切。我在回廣場的路上進入一間書報攤挑選明信片,沒想到一出來,雨水又開始落下。

  兩星期前,我大夢初醒般地驚覺自己將開始滯法期間唯一一個隨心所欲、無憂無慮的六個月。往後三年,是不斷輪替的課程與實習;往前細數則不必多提,兩年的辛勤準備排擠了悠閒,雖然居處巴黎的核心,卻沒怎麼享受到地利之便;再往前算,面對的是學測以及瘋狂的速成法語教學。從高二到碩二,八年的汲汲營營突然冒出了個缺口,因此我決定,要用照片、遊記還有明信片的郵寄,塞滿這個難得的冬天。

  預備班計畫第一屆有三個學長,其中一個和我一同在綜合理工,另外兩個分別去了Nancy和Toulouse。於是在不願花太多心思籌劃的情況下,比較近的前者跳上了列車的查詢欄。我把信用卡插進黃色機器中,吐出兩張支票大小的車票,然後,登上了開往東邊的TGV高速列車。

  但我的運氣似乎不太好,Nancy準備用來迎接的竟然是冷颼颼的冬雨。於是當許多假期結束返回學校的學生裹著大衣,和我一同從車站湧出時,我依稀聽到這麼一句話從耳邊飛過:「果然是東方,好冷!」Enzo早在那裡等我,稍晚,我們到他一個朋友家用餐,他說:「Nancy的台灣學生好像只有六個人。」「真少,不過人少一點,其實也滿不錯的。」

  隔天早上我在攝氏3度的市街中漫步,太陽曾探出頭來一陣子,但隨即又被雲朵吞噬。而在灰濛濛的天空下,Stanislas廣場似乎也收斂起閃閃發光的顏色。這個廣場是個中間鋪滿白石磚,而四面被洛可可的市政廳、歌劇院、美術館等給圍起來的空間;在七個方位的出口,鐵製的柵欄上頭則鑲滿了黃金飾樣;西北及西南角安放了兩個噴泉,分別有海神Poseidon以及Amphitrite的石像;而正中央則有建造者波蘭國王Stanislas的英姿,他驕傲地伸出手,指著北方。建築的白色立面洽與地板的顏色相互輝映,遠方柵欄的金黃映飾更加強了本來就很強勢的明亮感,於是當光線穿過天界照射在廣場上時,整個空間彷彿成了巨大的拋物面鏡,默許亮白在視線中亂竄。

  我選擇造訪的時間點真的是糟糕到不行,除了壞天氣,那天Stanislas廣場上被鐵欄杆圈住了一大塊,工人們正準備將花花草草移除──我想那是夏天幫廣場增添點色彩用的園景,而現在天氣冷了、遊客少了、花要枯了,自然也沒有存在的必要了。於是,待傍晚我從鐵礦博物館回來時,曾經花草繽紛的廣場又回到我形容的一片白。天色漸暗,明月升起,這天恰巧是滿月。雕像旁邊圍坐著下課後的學生,灰暗的天空被彩霞取代,街燈開始上班,而這座不斷發送光明的陸上燈塔,終於沉寂了下來。

  當晚我才知道,原來聯合國文化自然遺產的清單上,有這樣一個美麗的地方。



[噴泉及金飾]


[廣場雕像及市政廳]


2009.11.08 Paris Masséna


沒有留言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