民主

　　還記得小學的時候，選班長的情景嗎？一堆人面面相覷，沒有人想要勝任，不知如何是好。無論這個「沒有人」是真實的情況還是扭捏做作的假象，班上各種幹部選舉總是採用提名制，而毛遂自薦者只偶爾有之，自小學至中學都大抵如此。對比起社會上的各種競選造勢活動，看那些民代繃著青筋、扯破喉嚨、汲汲營營的嘴臉，這似乎只會讓人露出無奈的傻笑。

　　前幾天班上選班代，說是班代，實際上他的職責卻以校務為主，因此不如稱呼班長比較貼切。黑板上有三個名字，都是自願者，每個人找張紙條寫下兩個名字，然後老師過來把他蒐集起來，再找兩個同學過來開票。統計結果班上39人，A拿到了26票、B拿到19票、C拿到14票。本來以為就這樣結束了，結果老師說B沒有過半數（因為要選兩人），所以要大家再從B、C兩人當中選出一個，為此還特別算了總出席人數是多少。接著又找張紙條，又寫下名字，又集中選票，然後又找人開票，最後結果就是A和B兩人當選班長。整個過程花了20分鐘。

　　再往前幾天，住宿生選住宿生代表，這是要幹麻的？沒有人知道，不過應該也是跟校務有關。住宿生大約400多人，那天到場的大概只有100個，有一個一年級的小鬼幾天前就在學校各處用便利貼貼上「投給Duplan」等字樣，想當然爾Duplan就是這傢伙，而他也一馬當先衝上講台在參選人白板上寫下自己的名字。後來總共六個人參選，要選兩個，每個人又都拿出紙，寫上兩個名字，然後照座位一排一排去前面投票，接著再回到座位上枯等。那時候是晚餐時間，本來以為投完就可以走了，反正參選人全部都不認識，誰選上一點影響都沒有，結果主席說萬一有好幾人同票數的話還得進行第二輪，所以才留在原地等待。然後經過15分鐘的開票後，結果出來了，那個便利貼先生沒選上。

　　這個沒什麼意義的投票帶給我沒什麼意義的啟示。如此無關緊要的事其實好像沒有勞師動眾花一小時投票的必要，可是不這樣做學校又有黑箱作業之嫌。讓你選，出席率只有25~30%，而且選得莫名其妙；不給你選，又在那邊又叫又跳，兩者之間似乎不存在兩全其美的解決辦法。

　　時間再往前，六月底的音樂節，也就是我還在一年級的時候。因為整個法國都有通宵的活動，我和班上一些人一起出去外面晃。晚上九點大家在公園吃完飯後走到街上，準備要四處逛逛的時候，就開始了毫無意義的爭執。有人希望到巴黎鐵塔那，有人希望留在學校附近，有人說這裡有很多人表演，有人說那裡更多…。邊走邊討論的同時，經過了一個演奏樂團，一群人停了下來，另一群人則不以為意的繼續往前，直到走了50公尺才發現怎麼少了一半的人，然後又折返。有人提說分組行動，但又有人說這樣很沒意思。過了兩個小時後，一夥人終於一分為二（甚至是三？），往各自想去的方向移動。

　　我問某M說：「所以我們現在在等什麼？」只見M玩味的說：「沒在等什麼！她吵她的，我講我的，這就是『民‧主』！在這個國家這兩個字超吃香的你都不知道！雖然大家的意見差十萬八千里，不過只要『所‧有‧人』都有共識就不用等囉！哈！用膝蓋想都知道這不可能…這就是法國，習慣吧！」


2008.09.29 Paris LLG