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將來我們會各自走上自己的專業，聊著越來越少的共同話題，彼此越來越遠。」
我沉默了下來，不過不是在這句話說出的當下。
第一次回國，第一次出國這麼久之後回國，第一次離開家如此長一段時間後回來，理所當然地有很多人關心、很多人好奇，因此前後回了學校幾次，也數度跟好朋友出去玩，然而大多數的時間，卻還是待在家裡掛在MSN上。
我想，這或許是屬於我的那「不願面對的真相」，早就已經存在，且在一年半前做出重大決定的那一天開始就可預期。只不過我半遮著臉、躲在半闔的木門之後，像小孩子怕虎姑婆來咬他的手指頭一樣，不斷地自門縫窺視、擔心、乾著急。直到蛇蛇的這一席話正式撞響了現實的警鐘。
回台灣大多數的日子只要起床、吃飯、洗澡、睡覺即可解決，除了偶爾的聚餐聚會，其實可以活得跟這世界沒什麼關聯。這或許是我主動當同學會聯絡人的原因之一。過去的一切似乎慢慢地在跟我拖離關係，才消失了不過一年，我已經不懂同儕之間的話題。從通識及選課到宿營或是中友會，當其他人口沫橫飛、眉飛色舞、繪聲繪影地談天論地時，我只能默默地去認識那大家都已經習慣一整年的新事物，去想像一個個完全不認識的人名還有場景。
其實，心中未嘗沒有那股熱情，把一年來的所見所聞告訴大家。「讀萬卷書，行萬里路。」在承接一個文化衝擊之後所帶來的啟發與感慨，是如此的令人雀躍又震驚，價值觀之間的巨大鴻溝，跨越大洲、走出國界的一個省思，當人家的理所當然成為我們的不可思議，而我們的天經地義又讓別人難以置信時，我又何嘗不是迫不及待與每一個遇到的人分享呢？
但這感覺卻又難以言喻，語言固然能描繪所見所聞，但就算再栩栩如生，總是比不上親歷其境的深刻，我總以為有時候感想，是必須親自「感覺」後才能「想到」的，是謂「感想」。就好像住內陸的人無法想像海洋的巨大；原始部落對電子產品毫無概念；赤道的居民不知四季為何物；而小孩子總不了解當大人都不用寫功課到底有什麼不好；當然還有當雲霄飛車達到最高點的剎那遊客終於後悔的情景。因此，有時候我反而將欲脫出口的話語重新吞回去，消極地當個聽眾，不要讓有趣的事物因為我拙劣的表達而顯得平淡無奇，反而讓大家失望。
我很清楚這是自己的選擇，有捨才有得，要獲得先得犧牲。相較於其他人，我好像得到了獨一無二的經驗，卻也賠上了大學生活的共同回憶；多學了一種外語，但是卻少了參與社團或宿營等活動的機會；這邊多一點，那邊就理所當然的少一點，沒有人吃虧或是佔便宜。國文老師曾問我會不會後悔，我倒不曾這麼想過，只不過，可能需要些時間來習慣孤獨的惆悵罷了。
我永遠不會忘記那天在小吃攤裡，兩個學理工的人大談工程數學，而醫學院的另一個死黨默默吃麵的場景。現實是如此的殘酷，想要把任何的共同點自我們身上剷除，甚至還辛勤地來回巡視，直到一切連結的證明歸於平淡、甚至消失。我或許比各位還要早一步離開這個生活圈，首先成為了時間洪流的祭品，然而最不幸的卻是沒有人能夠倖免於這場災難，儘管極力地想抓住一絲脆弱的聯繫，他仍不願放過每一個好友，將彼此沖刷到不知何處，留下遍地雜亂散佈的回憶，等待我們去撿拾蒐集。
我想未來，我們似乎真的會，各自走上自己的專業，聊著越來越少的共同話題，然後彼此…越來越遠。
2008.07.31 台中楓樹
我沉默了下來，不過不是在這句話說出的當下。
第一次回國，第一次出國這麼久之後回國，第一次離開家如此長一段時間後回來，理所當然地有很多人關心、很多人好奇，因此前後回了學校幾次，也數度跟好朋友出去玩，然而大多數的時間，卻還是待在家裡掛在MSN上。
我想，這或許是屬於我的那「不願面對的真相」，早就已經存在，且在一年半前做出重大決定的那一天開始就可預期。只不過我半遮著臉、躲在半闔的木門之後，像小孩子怕虎姑婆來咬他的手指頭一樣，不斷地自門縫窺視、擔心、乾著急。直到蛇蛇的這一席話正式撞響了現實的警鐘。
回台灣大多數的日子只要起床、吃飯、洗澡、睡覺即可解決，除了偶爾的聚餐聚會，其實可以活得跟這世界沒什麼關聯。這或許是我主動當同學會聯絡人的原因之一。過去的一切似乎慢慢地在跟我拖離關係，才消失了不過一年，我已經不懂同儕之間的話題。從通識及選課到宿營或是中友會，當其他人口沫橫飛、眉飛色舞、繪聲繪影地談天論地時，我只能默默地去認識那大家都已經習慣一整年的新事物，去想像一個個完全不認識的人名還有場景。
其實，心中未嘗沒有那股熱情，把一年來的所見所聞告訴大家。「讀萬卷書，行萬里路。」在承接一個文化衝擊之後所帶來的啟發與感慨，是如此的令人雀躍又震驚，價值觀之間的巨大鴻溝，跨越大洲、走出國界的一個省思，當人家的理所當然成為我們的不可思議，而我們的天經地義又讓別人難以置信時，我又何嘗不是迫不及待與每一個遇到的人分享呢？
但這感覺卻又難以言喻，語言固然能描繪所見所聞，但就算再栩栩如生，總是比不上親歷其境的深刻，我總以為有時候感想，是必須親自「感覺」後才能「想到」的，是謂「感想」。就好像住內陸的人無法想像海洋的巨大；原始部落對電子產品毫無概念；赤道的居民不知四季為何物；而小孩子總不了解當大人都不用寫功課到底有什麼不好；當然還有當雲霄飛車達到最高點的剎那遊客終於後悔的情景。因此，有時候我反而將欲脫出口的話語重新吞回去，消極地當個聽眾，不要讓有趣的事物因為我拙劣的表達而顯得平淡無奇，反而讓大家失望。
我很清楚這是自己的選擇，有捨才有得，要獲得先得犧牲。相較於其他人，我好像得到了獨一無二的經驗，卻也賠上了大學生活的共同回憶；多學了一種外語，但是卻少了參與社團或宿營等活動的機會；這邊多一點，那邊就理所當然的少一點，沒有人吃虧或是佔便宜。國文老師曾問我會不會後悔，我倒不曾這麼想過，只不過，可能需要些時間來習慣孤獨的惆悵罷了。
我永遠不會忘記那天在小吃攤裡，兩個學理工的人大談工程數學，而醫學院的另一個死黨默默吃麵的場景。現實是如此的殘酷，想要把任何的共同點自我們身上剷除，甚至還辛勤地來回巡視，直到一切連結的證明歸於平淡、甚至消失。我或許比各位還要早一步離開這個生活圈，首先成為了時間洪流的祭品，然而最不幸的卻是沒有人能夠倖免於這場災難，儘管極力地想抓住一絲脆弱的聯繫，他仍不願放過每一個好友，將彼此沖刷到不知何處，留下遍地雜亂散佈的回憶，等待我們去撿拾蒐集。
我想未來，我們似乎真的會，各自走上自己的專業，聊著越來越少的共同話題，然後彼此…越來越遠。
2008.07.31 台中楓樹
沒有留言:
張貼留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