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06/08/23

受訪之感

  我一直很不喜歡記者,但我很少跟人解釋原因。就好像認為這根本就理所當然一般。

  記者應該是個相當有專業性的職業,他必須像法官一樣的公正,對於事實做出客觀的陳述,而非任何評價;他必須像老師一樣的博學,能夠通曉天地萬物,以提供正確的資訊。記者為媒體工作而提供了一個傳播管道,而媒體又服務回饋社會大眾,因此創建一個訊息快速交流的平台,在新聞自由的保障之下,形成良性循環,從而達到「秀才不出門,能知天下事」。

  但在台灣完全不是這麼一回事。眾多的原因導致了媒體體質的衰敗,造成了反抗媒體的行為。

  首先論及新聞正確性,就大大差矣。不久前在CBS工作44年的資深主播Dan Rather,因播報未經查證之消息,在確定不屬實後,黯然下臺;而在台灣,媒體記者卻反倒是散佈流言的三姑六婆,街談巷議、道聽塗說,放任滿天飛的謠言愚昧大眾,除此之外,誇大其詞以恫嚇人心,虛假其表以扭曲事實。舉個例,豪雨淹水,他們站在最深處說水深及腰。如此造就惡劣的新聞品質,結果卻如同船過水無痕,不了了之。

  然而台灣媒體亂象不只如此,最近之王建民事件可以一窺究竟。在王建民接受紐約時報專訪,提到他為養子之後,台灣媒體騷擾他的家人使之震怒,因而發表公開信拒絕任何台灣媒體採訪。然而整件事情實非如此單純,其導火線乃因台灣媒體為得報導而不擇手段之陋習,紐約洋基隊於其球場有所規定,有些地方記者勿入,有些地方禁止拍攝,然而「熱血」的台灣人卻總是行於其所欲行、視規定於無睹,惹惱球隊及球員早已非最近之事。因此,如果你紅燈偏要行,那出了車禍,該說你運氣差,還是活該?若你颱風天偏要去爬山,發生山難,是要說搜救不利、還是其實是自己不要命?自以為有新聞自由之鐵布衫,便可出潛蛟幽洞、入猛虎深林,天涯海角任我行,好似那驕氣橫溢的小孩,隨時流露看扁全世界的眼神一般,殊不知當小孩跌個狗吃屎,多少人起立鼓掌歡呼、多少人拍案叫絕啊!

  不過最讓人啼笑皆非者,莫過於此,在車禍傷亡家屬旁問到:「請問你現在心情如何?」很難相信,但是超過半數的記者一點也不尊重他們自己的工作,簡言之為不敬業。這也是我痛恨記者的最主要原因。就如同業務對客戶推銷產品,必定要有所準備;如同運動選手參加任何競賽,一定也有所準備;又如同老師教導學生,還是會有所準備。那記者呢?如果說產品賣不出去會被開除、在比賽中受傷可能會結束生涯、被學生考倒可能會失去尊重,那當記者問出不經大腦、違反常識、不解人情、雞同鴨講、完全沒有任何建設性的問題時,他們是不是也應該要接受一個合理的處罰呢?「請問我們應該要買F2000還是幻象16?」「請問你是一個人跑完這個接力賽嗎?」「妳兒子死了會不會很傷心?」「這位醫生你有吞健保的錢嗎?」這些人到底在幹麻?如果一個記者的程度就如此,那我相信任何一個十七、八歲以上的正常人,都可以當記者了,管你什麼大眾傳播,我只要會說話、問白痴問題、把對話記下來、掰一些故事,不就得了?

  最近又因故上了報紙,某位蟾蜍臉大叔讓我動念寫這篇表達了壓在心中許久的想法,一個標準的白痴提問者。當然很重要的,不可以偏蓋全,況且有時白目的不是記者,而是他們的上司或是總編輯。同時,希望網路上的批評能轉趨理性,而非謾罵;希望哪天又得面對這些傢伙時,能遇到當中的典範;希望以後,可以看到一股清流挹注在台灣的傳播業…。「Give what should people know, rather than what would people like to know.」


2006.08.23 台中惠文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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